在众多草木染中,除了为人们所熟知的蓝印花布,另有一种工艺繁复、产量稀少,成品被誉为“软黄金”的香云纱,被西方称为“茶叶丝绸(Tea Silk)”。
香云纱本名“莨纱”,由薯莨染制作而成,身着香云纱服饰的人们在走动时,会因为细微的摩擦而“沙沙”作响,因此香云纱被浪漫地称为“响云纱”。传统香云纱的表面泛着黑色光泽,被誉为“黑色闪光珍珠”,由其制作而成的服饰端庄优雅、低调沉静。
自然天成
早在唐朝时期就出现了关于薯莨的记载,苏敬等人编著的中医典籍《新修本草》中记载:“薯莨的块茎,常称‘赭魁’,大小各异,大的像斗,小的像升,一般曼生在其他树木上”。北宋时期有关于薯莨染色作用的记载,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谈到:“《本草》所论赭魁(即薯莨),皆未详审。今赭魁南中极多……有汁赤如赭,南人以染皮制靴。”可见,在宋代已有用薯莨染色,其汁水像赭石一样鲜红,用以制作皮靴。明朝永乐年间,广东就已用薯莨染整、晒制丝织物,这就是广东特产莨绸的前身。香云纱正式出现在清朝道光年间,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地区开始织造土蚕丝平纹绸,经晒莨技艺染整后便是莨绸。《乾隆广州府志》中有“佛山丝绸之精,金陵苏杭皆不及也”的说法。
香云纱的发展与织造技术的革新息息相关。民国时期发明的马鞍绞综提花机,能够织造具有扭眼通花的桑蚕丝织物,小提花者称“帐纱”,大提花者称“云纱”,统称为“纱”,经晒莨后即为莨纱,自此开启了香云纱的发展之路。同时,织工创造性地将岭南传统木雕的镂空图案及技法融入香云纱的工艺里,使香云纱的提花织造技艺走向成熟,图案精美灵动。
“三蒸九煮十八晒”,香云纱染整工艺极其复杂。在制作香云纱时,首先要准备好三大原材料:坯绸、薯莨和河泥,其中河泥采集于顺德区境内河道、富含亚铁离子,要求其颜色灰黑,无恶臭味,手感细腻,不含杂物。工艺流程共有14道,分别为:坯绸准备、薯莨液制备、浸莨水、晒莨、洒莨水、一次封莨水、一次煮绸、二次封莨水、二次煮绸、三次封莨水(俗称“起货”)、过泥、清洗河泥、四次封莨水(俗称“复乌”)和摊雾。在漫长的14种工艺、36道工序中,整个过程需要耗时数月甚至一年。
因香云纱的制作原料成分天然,具有诸多优点:耐晒、耐皱、轻盈不沾身;防水性好,易洗易干;质地轻薄柔软,透气性强,夏季穿用清凉宜人;经久耐用,保存时间极长,备受人们青睐。以前广东女子出嫁时,母亲大多会亲手制作一件香云纱衣服作为女儿的陪嫁,随着时光的沉淀,衣服风采依旧,以此作为传家宝,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
香云纱虽然以传统的一面黑色、一面赤褐色的双色效果著称,但在现代的加工和创新中,衍生了多种不同的种类和风格,例如提花香云纱、印花香云纱、染色香云纱、复合香云纱等。每种香云纱都有其与众不同的特点,适用于不同的用途和设计需求。随着技术的进步和市场的需求,香云纱的种类和风格仍在不断地创新和扩展。
2 0 0 8年,香云纱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成为香云纱传承地,香云纱的制作技艺得到了更好地传承和弘扬。近年来,香云纱被逐渐融入现代时尚元素,不少本土设计师将其用于高级时装制作,使得这种传统面料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云纱新响
香云纱的珍贵,不仅在于染整原料的稀缺与天然,更在于它承载着中国千年的纺织文化,凝聚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在香云纱传承与创新的道路上,设计师们和其团队将现代设计理念融入香云纱,建立了中国传统的香云纱文化与当代美学之间的联系,使其设计更加多元化,在时尚界焕发新的活力。
将香云纱创造出无限可能,是秀共莨作品牌创始人蔡敏的理想与追求。为让香云纱被更多人熟知,蔡敏不仅为国内外赛事、会议等设计香云纱晚礼服,更是倾心打造了香云纱服饰艺术体验馆,在馆中,蔡敏设计的香云纱文创产品涵盖国画、油画、手机袋、背包、领带等。“‘秀工莨作’的意思就是要用香云纱制作出精美的手工创意产品,我想尽可能地让香云纱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蔡敏表示,“为人服务是我的设计理念,如果设计出来的衣服只是看着好看,穿着不好看有什么用?如果只是好看却不实用又有什么用?香云纱从古老技艺中诞生,而设计能为它带来新的光彩和生命力。”
在央视2024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剧《咏春》中,演员们穿着由品牌见萩珍藏老料红云纱特别打造的新年演出服登上舞台,叶问扮演者常宏基虽仍着黑色香云纱长衫,但袖口那抹红色,更添新春喜庆氛围。双非遗组合“咏春拳+香云纱”的舞台演绎,在行云流水的招式之间,香云纱流露出悠长的古韵。
以“天人合一”为设计理念的之禾推出2024年春夏香云纱系列中,其顺应香云纱的“天性”,通过自由的廓形与体量,塑造出东方美学与现代感的服饰风格,打造人与自然、传统与现代生活方式和谐共生的理想范本。
在2024年深圳时装周上,香云走心品牌也推出了以香云纱为主要面料的系列作品。这个系列结合了手工刺绣和现代人工智能(AI)技术,将古老图腾与现代设计元素融合,展现了香云纱在现代时尚中的新面貌,为大众呈现出一场时尚盛宴。
“荔熟蝉鸣云纱响,蔗浪蕉风莨绸爽”。香云纱自然天成、浸润岁月,不仅是工艺、是织物,更是文化的传承、诗意的延续。植物、泥土、阳光、空气的配合,于山野日月间中成就经典,以古韵古声的姿态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如今,在非遗传承人和设计师们的共同努力下,香云纱展现出独特的魅力。未来,将有更多的无限可能。